朱自清的《背影》是初中时学的课程,那时还懵懂,老师让背诵几个段落就背诵几个段落,但不甚喜欢,只因觉得苍凉。同是朱自清的《荷塘月色》倒是很清新别致,背诵着朗朗上口。现在想来,才觉那时幼稚。现在已年近三十,再读《背影》,竟忍不住泪眼摩挲。
昨天才从哥哥那里得知,父亲刚做完手术出院,还真是把我吓了一跳。又是一年未见了,一直以来在我心里年轻力壮的父亲竟也会生病住院。是啊,怎能让我不唏嘘,父亲已经年近六十,头发已成花白色。他,已经变成老头了。打了一通电话过去,父亲只说:“我没事了,都快过年了,抓紧时间买火车票,要不来不及了”。还能说什么呢,父亲什么也不要,只是盼望着过年,那时我们子女都会在他身边,一年中也只有那个时间我们都在。
从十六岁上高中时起,我就不在家里住了,每年只有寒暑假回家,每一次父亲都把我送到车站,给我买好路上吃的喝的,看着车子走远,直到我看也看不见他。这样的时光一直延续到我大学毕业,那是七年的时间。父亲不许我们寒暑假在外打工不回家,他总说家里也有好多农活呢,都回家来帮忙,可每次他都让我待在家里,他又说,外面太阳大,别把我闺女晒黑了。
从我工作时起,再也没有寒暑假了,哥哥也在外地工作,只留父亲母亲两人在家务农。刚开始,父亲说,熬了半辈子,终于把你们都送出家门,我总算清净了。后来父亲说,我现在帮别人收红枣,每天能挣一百多,都给你们存着,等你们买房子时就可以用了。再后来又说,他们在家养了一条狗,狗很听话……想起出嫁时,父亲将我的手抓的紧紧的,终是不忍的交付,可是,我的父亲,我能将你交付于谁?
朱自清在《背影》中写道,他的父亲是个胖子,戴着黑布小帽,穿着黑布大马褂,深青布棉袍,可是我却总想不起父亲穿着什么衣服,是否戴帽子,只是想起每次父亲送我到车站,头发都被吹的凌乱,他的皮肤总是被晒的黝黑,他貌似不胖也不瘦,但我也从不知父亲体重。父亲没有为我爬过月台,我上车后,他总是怔怔的看着车子,我知道里面的什么他也看不见。
朱自清的父亲给他写信道:“我身体平安,惟膀子疼痛厉害,举箸提笔,诸多不便,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”。此刻,我想起父亲教我唱的那首童谣“世上只有爸爸好,有爸的孩子像个宝……”我又仿佛听到父亲在呼喊,速归!速归!